我身为遗孀,自然也要装装样子。
一袭素衣,头挽白帘,就连妆都没上。
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我都有些不敢认。
这同我平日里的珠光宝气还真是不同,要想俏一身孝,今日的我竟还生出几分清冷的气质,实在罕见。
「走吧。」
母亲挽着我的手,我们肃穆地走向许平候的棺椁。
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椁在日头底下耀眼得很,棺椁上头披着安国的战旗,上头绣着大大的许字。
我本以为我不会哭的,但在瞧见棺材的第一秒,我便红了眼。
许恕文,真是个天杀的狗男人。
死得这样早,偏生还这般叫人忘不掉。
我双手抚摸上他的棺椁,簌簌落下两行眼泪。
许平候没有亲眷,也无子嗣。
故而扶灵的只有我一人,他身边原来只有我。
棺椁被送到侯府灵堂,宅子外头百姓的哭声震天响。
我盘腿坐在蒲团上,呆呆地望着棺椁出神。
约莫半个时辰后,我终于在心里将他骂完了,实在没了词汇。
我想站起来,推开棺材盖子看看他。
四下无人,也没人管我。
但我一人推不开,费了老鼻子劲,竟是纹丝不动。
我又气哭了,好你个许恕文,死了也要同我作对。
我正哭着,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,随即便是一截粗壮的胳膊从身后揽住我。
我回眸,竟是马奴。
他包裹住我的手,轻轻一推,那棺材盖子便极为顺滑地推开了。
映入眼帘的是许平候的脸。
我没想象过这男人死的样子,故而此刻我没有任何心准备。
他脸上全是伤,衣裳虽穿得完好,我却也能看出他少了一条胳膊。
只是腰间却有一抹红叫我看着眼熟,我随手翻了翻,是个帕子,上头绣着很丑的鸳鸯。
我笑出声,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笑。
「他先前说我绣得很丑。」
我这辈子没做过女红,可许平候不知道抽什么风,硬是找我要一方帕子。
据他所说,军中有家属的男子都有,他却没有。
「我身为一军主帅,没有这个叫我丢脸。」
他义正辞严,俨然把此事当作一个军令下发。